烟火微尘17
第七赛季的收官之战看上去与其他赛季并没有太大区别。
还要等到许多年之后，人们才会在一个足够长久的周期上看出几无痕迹的模糊端倪。新秩序自潜行中渐行渐近，知觉它的只能是圈子里天分与努力都臻于极致的少数人。交迭更替在所难免，但在此之前，王杰希确信还有属于自己的时间，能为微草争取再多一些。
譬如又一个冠军，又譬如盛名背后蜂拥而至的资源，对在意这一切的人而言那不是金钱或者名望所能概括的，而更像是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。
——这些他都心知肚明。
喻文州叹一口气:“换了你你怎么选？”
B市地道的茶餐厅不多，这间虽然贵价，胜在清净又离场馆近。大约是胜利予人安慰，他看来还算放松，只是半点没有从前一看比赛就脑洞大开的兴奋劲。
黄少天装作无知无觉地搅动自己面前那杯半糖走冰的冻鸳鸯：“当然选拼一拼咯，也没其他人嘛...他们那个小新人，也不怎么可靠的。”
“不是选这个。”
“劝不劝他？”黄少天哦了一声：”劝也没用吧...你知道他那个人啦，看微草看得比什么都重。我算是对战队很有感情的了，有时候想想都还是自愧不如。再说回你，你这个人...”
喻文州的语气带一丝疲倦，又有可疑的消极：“还是聊回你跟阿锋的配合节奏？”
“等一下.....你那天说有事，是去找王杰希？”黄少天速度转话题：“那为什么不干脆谈清楚？”
为什么不？
这问题他不是没问过自己，后来王杰希跟进来帮手，被他鬼使神差关在门外，压着声喊文州。
“我知道你担心我。”
自己做清理本来就不好受，事起突然，办得又不怎么讲究，水淋下来膝盖还是软的，两条腿都发着抖，喻文州就有些恼火地想黄少天话多、于锋冒进、郑轩不想挑大梁...我担心的多了去了，管什么用？可他知道这点子私心是己所不欲，又断没有拿伤号撒邪火的道理，咬着牙正要接话，那边又是一句没事吧？
该说的都说不出口，还来这么一通胡天胡地的折腾，醒过神来他已经觉出前所未有的荒唐，被人软着姿态这么一问，心里再不明白也明白了几分，才知道英雄气短四个字所言非虚。
他关了水，胡乱擦一下头发，伸手去开门。王杰希就那么站着，一双微微发青的眼底满是听凭发落的神气，使人几乎要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的脸颊，又或者给出什么缺乏逻辑的保证。
会过去的，当然都会，可总需要有人承受。
为什么偏偏就得是你呢？
连这份毫无原则的退让都足以令人生出颓丧，喻文州一面想着所谓Bad Timing大约也就是这样了一面轻声说："你先回队里吧，有什么话以后再说。"
“不是处理私事的时候。”
黄少天被自家队长咬着吸管的公事公办脸震了一下，下意识抬手看表。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大多已经进场，只剩下零星的一两声呼朋引伴的笑闹。体育馆庞大的建筑正亮起柔和的银白光线，透过彩色玻璃发生奇妙的折射，投映在他们脚下的地板上,像是份斑斓诱人的邀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