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火微尘5
“刚搬的时候，我也不习惯。太....没必要了。你能想象队长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么？我需要办什么公？”
喻文州眨眨眼，兴趣缺缺："我呀，我还是喜欢原来那样子。"
“我去过你们那个老楼，还跟少天过了几招。”
没有电梯的四层小楼，院落中植株茂盛，木地板上描着阳光的影子，踩上去嘎吱一响，仿佛是踏入什么神秘法阵。那一年他是微草密而未宣的继任队长，跟在林杰身后扮稳重，遭遇外出打包烧鹅米粉的黄少天，嚷嚷着PK，队服袖子扯出一半长，整个画面又恼人又好笑。
“嗯，我听说了，林队也在吧？你把少天怄得够呛，我回来他整念了一个礼拜。”喻文州看出他想分辩，笑微微地解释：“预备出道的时期人都特别敏感，一点点挫折会放很大，自己吓自己。”
王杰希没这个心路历程——他是所有人的指望，没人教过他还能有敏感挫折自我治愈的时间，每个人都拿眼量着他，说这是个靠得住的交给他准定能成。 打从林队没喊小杰连名带姓喊的那声王杰希起他就知道，从今往后碰到要紧的节骨眼儿只能是自己跟自己呲瞪，再没有旁的什么倚靠了。
他顿了顿，在黑暗里问：“那你呢？”
喻文州抬起眼，那种惬意稍稍塌陷，露出时过境迁不值一提的坦然：“我呀...."他坐起来掀开被子坐在床沿儿上，像是误入了什么梦里，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似的轻声说:"我差点儿就放弃了。”
放弃？
王杰希不由抬头，视线里只看得到一个后背，手肘微屈支楞出瘦伶伶的弧度，倔强又坚韧。他很敏捷地想到那个并不存在却曾有概率发生的可能——他们不曾在此时此地相遇，各自去往别处，执迷于全然不同的未知。
喻文州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，忽而扭头看他一眼，端详宠物似的。王杰希被他看得一愣，床垫陷下去又弹起来，窸窸窣窣：
"王杰希你喝不喝水？嘴唇都起皮了。"
除了那张面对墙壁的战术板偶尔会跑进视线，他们相处的方式同平常情侣腻在一起时没有什么区别，喻文州把新收的茶叶泡出来给他评判孰优孰劣，做水平相当普通的午饭，一起看平时没空看的美剧。
喻文州家里人打电话来的时候他避到院子里，窝进样式古老的躺椅看十几页书。玉兰花的香气袅袅沉沉，渐渐掺入邻人炊饭的烟火。王杰希心情很好，分辨出几种菜色，正觉得饿，喻文州擎着电话来说阿轩晚上请客。
“要不要去？”
电话那头传来语意不详的白话，大概是欢迎怂恿，黄少天的声音猛然杀进来喊”给—黑—”。
“去吃什么？”
“潮汕牛肉锅咯，这边地道的首都人民吃不到。”
”餐餐食锅啊。”他并不等王杰希给出意见，跟那头讲着大段大段的白话，语气有点少见的抱怨，又同黄少天扯了半天潮汕火锅跟四川火锅在本质上是否是一种火锅，王杰希从躺椅里直起背看他，喻文州只是笑，摇一摇头：”我吃不了，太上火。王队要去？”
王杰希拿过电话来跟郑轩道歉，厨房里生滚汤已经煲出香味，何况夜色温凉旖旎，足够偷许多个吻。
启程去机场时天色很早，车里有些闷。喻文州不出声地提醒他系安全带，又抬了头跟人打招呼：”阿婆我送个老友。”
他隔着王杰希冲街对面正浇花的老太太笑，乖顺又安静,和比赛场上那个呼风唤雨的喻文州不一样，和夜里含着他耳根子喘得嗓子都哑了的喻文州也不一样。王杰希瞧得有点走神，心里盘算着这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外人知的脾气。
送机的车不多，王杰希卡着限停三分钟的时限说了句往后的赛程就紧了。
蓝雨要争卫冕，微草要夺回冠军，季后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
"夏休期吧，"喻文州看他下车又开车门拿拉在后座上的外套:"夏休期我过去找你。"